曠日持久難民綜合症

難民因為各種原因而必須置身在原籍國領域之外,不願或不能返回原籍國或受該國保護。近年引發難民潮的主要元兇是連綿不絕的戰爭(兩國開戰或本國內戰)。根據聯合國難民署(UNHCR)的報告指出,全世界目前須要關懷的難民超過一億人,分布在各大洲。一般來說,接收難民的國家會安排難民居住在本國的難民營及其他集中收留的地方;然後根據其個人或家庭的特殊狀況,再分配到國內其他地方或家庭。經過一段時間,待其祖國的環境改善後,他們便可以返回家鄉。可惜有不少難民已停留在異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不能回鄉,又未能入籍接收地。因此,他們的基本經濟、社會及心理需要長期得不到滿足,因而產生社會心理上各種問題,稱為「曠日持久難民綜合症」(Protracted Refugee Syndrome)。

聯合國難民署執行委員會的報告顯示,此等長期難民似乎生活在一個靜止的狀態當中,耗費了生命。雖然他們接收到援助,但是不能享受當地社會各種公民權利。他們沒有收入及資產,沒有權力或發聲權利,並且容易受到不利事件打擊。假若他們的祖國政治紛爭沒完沒了,他們便會滯留外國並延長倚賴外間援助時間,甚至浪費接待國及其他捐贈者的資源。因此,他們在精神及心理上很容易出現困難,甚至產生精神障礙。由於資源有限,贊助隨時間減少,難民情況不單不能解決,而且越來越差,產生很多管理上的問題。曾經在難民營中出現幫派之爭及暴力傷人事件。除此之外,長期照顧難民直接或間接帶給接收國家相當沉重的社會及經濟負擔,引起當地民眾出現「反難民」運動,甚至迫使其政府遣返難民,或將部分難民轉移到其他更貧困的殖民地或國家居住。

聖經中的以色列人也是曾經寄居在埃及的經濟難民。因此,摩西帶領他們出埃及後,教導他們:「不可壓迫寄居的,因為你們在埃及地也作過寄居的,知道寄居者的心情。」(出埃及記第二十三章9節)「如果有外人在你們的地方,與你們一起寄居,你們不可欺負他。與你們一起寄居的外人,要看他像你們中間的本地人一樣;你要愛他好像愛自己,因為你們在埃及地也曾作過寄居的人;我是耶和華你們的神。」(利未記第十九章33至34節)

麥基恩醫生

難民的精神健康

根據在1951年聯合國(UN)通過的《難民地位公約》第一條的定義,難民(refugee)是指「因種族、宗教、國籍、特殊社會團體成員或政治見解,而有恐懼被迫害的充分理由,置身在原籍國領域外不願或不能返回原籍國或受該國保護的人。」除了政治迫害、人為因素,因戰爭或自然災害等不可避免的原因而被迫遷離原居地的人,也可以當作難民。連綿不絕的戰爭(兩國開戰或本國內戰)是近年引發難民潮的主要元兇。

根據美國一份關於難民的健康通訊表示,難民很多時被診斷有各類精神障礙,特別是創傷後壓力症(PTSD)(10-40%)及憂鬱症(5-15%);兒童及青少年的比率更高,分別為50-90%及6-40%。另外,焦慮、恐慌、軀體病徵及適應問題也很普遍。這一批難民主要來自蘇聯、索馬利亞及越南等國家。他們在逃亡之前,已經經歷了身體及情緒上的創傷,例如親眼目睹謀殺及社會動盪,甚至有一些青少年曾經從事對他人施暴,甚至被迫成為兒童叛軍。他們經歷過艱辛逃亡旅程,住過拘留營及難民營;而不少青少年更與父母分離須寄養他人之家。在新移居之地,他們在適應另一種文化、語言及社區生活上有困難;再加上核實難民身份過程複雜及費時,他們處於缺乏支援系統,身體及精神健康被忽視等情況之中,很容易在移居地出現精神疾病(Ref.refugeehealthta.org/physical-mental-health/)。

如何幫助這批逃亡的難民融入當地社會?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特別是收容國本身的資源及財政狀況並不好的時候,會帶給當地嚴重的經濟及其他服務上(如醫療、福利及教育等)的負擔。例如黎巴嫩、埃塞俄比亞、巴基斯坦及烏干達(按2015年聯合國難民署資料)。有些時候,就算有藥物及心理治療,部分難民也會拒絕這些服務。他們擔心精神疾病的標籤影響他們住宿及就業的機會。

雖然有報道指難民會製造混亂,導致社會不安及治安出現問題,但是實際上上述情況並不普遍,只不過單一事件也很容易被傳媒大肆渲染。其實若安排得當,難民也可以幫助當地的經濟增長。尤其是他們甘願充當低收入及厭惡性的工作,能夠提供廉價勞動力,有助增加製造業的成本效益。加拿大有一項研究發現,難民較為願意勤勞工作,以致繳交給政府的稅收反而比較其他移民為高。有窮困的收容國因為得到國際支援,可以順帶發展基本建設(交通運輸、水源開發等),又能夠增加職位及就業機會。

二十一世紀仍然有難民需要逃亡,確在是一件悲慘的事。假若收容國拒絕收留或苦待難民,則是非常不人道、雪上加霜、傷口灑鹽的行為。若處理合宜,好讓他們盡快融入當地社會,又不失卻其族群的支援系統,則會帶給移居地經濟及其他好處。

聖經也有一段記載猶太信徒被迫遷徙而成功發展的故事。新約使徒行傳第十一章19至26節講述初期教會在猶太當地受逼迫,耶穌的門徒被迫離開耶路撒冷城,分散於亞細亞各個地方。結果信徒繼續傳教,在不同地方建立教會,甚至互相支援。他們移居一個名叫「安提阿」的城市,由於信徒對那地的人(不單猶太人,也對外邦人包括希臘人)有好見證,結果被人冠上「基督徒」的雅號。日後,安提阿更成為基督教五大中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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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戰爭與精神健康

2022年發生俄羅斯與烏克蘭長達多月的戰爭,造成數百萬計烏克蘭人遷移到鄰國(18-69歲成年男子被禁止離開),成為了難民;留守的平民則要經歷警報及轟炸的威脅。除了有生命安全的危險,也帶來極大的精神壓力及創傷。根據在這時期的心理治療人員報告,不少人有深度恐懼,以致驚恐發作;感受到不斷的壓力及持續的憂慮,非常無助及無奈。本來已經資源不足的精神健康服務出現人手及藥物短缺的情況,影響對受助者的照顧,特別是長者及兒童服務。

有報道指出,很多兒童經歷過炸彈在附近爆炸之後,出現失眠、惡夢及在睡夢中遺尿。至於長者方面,由於行動不便,比較難躲避空襲。假若家人離開了或傷亡,便發現自己被逼困在家中,感到非常孤單及哀傷。那些本身已經患病或需要長期服用藥物的人,更感絕望(見「無國界醫生組織」Medecins Sans Frontieres 2002年6月份的報道)。

由於烏克蘭的精神健康服務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及醫療機構(醫院及診所)之內,在戰爭中往往很難發揮作用。因此,需要發展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由於個人安全理由,利用電話及網上錄像談話,成為了主要的心理治療途徑。

至於那些逃離家園,去到其他國家的難民營中居住的人,也要經歷適應陌生環境的各種困難;特別是與當地接待他們的人士在語言上的溝通問題。有時候,可能和其他逃難的人產生爭執。在社會心理救援方面,雖然有國際組織積極投入服務,並與當地醫療隊伍合作,但是仍然僧多粥少,鄉村地區更形缺乏。由於專業人手不足,「國際移民組織」(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Migration)刻意培訓志願人員學習「心理急救學」,協助有需要的難民,特別是在接壤烏克蘭邊境的村莊地方的難民;而「世界衞生組織」的自助課程(包括應付壓力及處理問題)也大派用場。

聖經也提到,當某些地方發生災難危機的時候,其他地區的信徒要以愛心互相支持。使徒行傳第十一章27至31節提及猶太地區有大饑荒,安提阿教會的門徒於是「決定按著各人的力量捐款,好送到猶太幫助住在那裡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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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求生綜合症

1990年後期,瑞典發現在逃離蘇聯及南斯拉夫戰禍的難民之中,有些兒童及青少年出現了極度退縮及冷漠的精神狀況。他們會捲曲身體在房中或床上動也不動,又完全不說話,甚至不會張開眼睛,好像要與世隔絕。他們看來相當失落憂鬱,又不願意進食,需要父母或他人餵食(甚至需用胃管)。這種情況在2003至2005年間出現更頻繁,有超過400宗個案。他們的家庭大多正在申請難民身份,而部分人卻有機會被遣返原居地。由於身體檢查沒有發現任何嚴重毛病,故此有人認為這些兒童是假裝有病,或是因家長們刻意下毒所致,以博取優先居留處理。事實上,當他們成功申請居留後,這種萎縮狀態會自動痊癒。

但是由於這些患者情況可以持續很長時間,甚至發生在已抵達瑞典多年的兒童身上,故此一般認為這是一種精神障礙,稱為「放棄生存綜合症」(Resignation syndrome)。至於成因則歸咎於他們年紀這麼小,卻要經歷逃難時的創傷(例如遭受虐待、與家人分離等),加上在陌生國家經歷冗長的申請移民程序,以及需要適應異地文化生活,因而心理受到傷害。故此又稱為「創傷性被遺棄綜合症」(Traumatic Abandonment syndrome)。當申請移民成功,家庭出現希望的時候,這綜合症便會不藥而癒了。

此外,這情況也發生在其他難民兒童的身上,特別是在2018年期間,那些從南太平洋島國「瑙魯」經水路非法潛入「澳洲」的群體中。其實這種情況也會見於一些孤兒身上,特別是他們剛被領養,從孤兒院群體生活中,獨自進到新家庭居住的時候。

聖經相當重視兒童,福音書記載了一件事:當門徒責備一批人把孩童帶到耶穌面前的時候,耶穌看見了就生氣,他對門徒說:「讓小孩子到我這裡來,不要阻止他們,因為神的王國正屬於這樣的人。」(馬可福音第十章13至14節)

麥基恩醫生

COVID-19與另類高危群組

在新冠病毒肆虐期間,政府鼓勵高危群組人士提早接種疫苗。這些群組主要包括年長人士、免疫系統疾病病人、前線醫務人員及其他經常接觸潛在感染者的職業人士。他們可稱得上是「醫學性」高危群組。

不過,在某些國家及地區,也有另一些群組具較高感染COVID-19危險,需要特別關注,如在英國,這批被稱為「包含性健康群組」(inclusion health groups)的,可算是屬於「社會性」高危人士,包括:

(一) 無家可歸者:

很多露宿街頭的人對健康不大理會,相比一般人更容易老化,而且容易感染各類疾病;有部分更患精神問題需要處理。

(二) 流浪漢:

這些人不喜歡定居在某個地方,喜歡周遊各地,就地短暫住宿。在歐洲國家,最常見的就是吉卜賽人了。他們經常居住於環境不良地區,很容易感染疾病又把疾病帶到其他地方。

(三) 難民:

他們是逃避原居地的天災人禍,非法的移居其他國家。礙於語言及文化差異,往往出現適應問題。由於匆忙起程, 沒有足夠準備應付疫情,而且往往要逃避被發現,即使患病也不會主動求醫 。

(四) 性工作者:

在很多國家,他們的工作屬於不合法職業,得到醫療保障有限或缺乏。由於與顧客有非常親密接觸,故此也很容易感染性病及其他傳染性疾病。

上述各類高危人士,大多本身的健康也遜於一般當地人,在疫情期間,更容易出現各類健康問題;居住的環境惡劣,特別是衞生設施不足,很難做足預防措施;通常居住在人口特別稠密地方,部分人更是經常流動及居無定所,絕不容易實行社交隔離,故此他們受COVID-19感染及感染他人的機會非常高。而且,他們即使患病,大多都不會察覺,就算有免費服務也會不願意求醫。現時雖然在衞生部門有疫苗接種,他們也不容易主動前往接種,更是不信任政府部門。這些人當中,部分人可能沒有當地的公民身份,不容易得到公共醫療服務;加上經濟上不能負擔私人醫療費用,因此感染後也會延遲醫治,因而死亡率相當高。

對於這些被邊緣化的人士,政府應該以流動方式,主動前往他們住宿地方,接觸和取得他們信任,為他們盡早作身體檢查及優先接種疫苗。這樣不單保護他們的健康,更對公共衞生有保障,更可以減少日後他們因重病而需要醫療的服務。

聖經也記載耶穌主動的接觸邊緣人士,例如在約翰福音4章9-30節記載耶穌主動走近井旁,與屬於異族的「撒瑪利亞」婦人談話。此外,在路加福音19章1-10節,耶穌亦主動對受人鄙視的收稅官「撒該」聯絡,甚至說要到他家裡去。因此,他應驗了舊約以賽亞書的一段說話:「主的靈在我身上,因為他膏我去傳福音給貧窮的人,差遣我去宣告被擄的得釋放,瞎眼的得看見,受壓制的得自由,又宣告主悅納人的禧年。」〈路加福音4﹕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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