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與道德創傷

道德創傷(moral injury)是指一個人,因為遇到一些特別情況,產生情緒不安,特別是感覺憤怒、被出賣,及道德(或良知)上迷失了方向。這觀念最早出現在哲學家Henry Jameson 1984年的一本書,描寫護士在工作中,明知應該作甚麼正確的事,但鑒於醫療設備限制而無能為力,因而出現了一種道德壓力(moral distress)。其後精神科醫生Jonathan Shay等人發現很多傷兵病人,因上司的錯誤領導,以致出現不公平後果而感覺受挫,於是用了「道德創傷」這個名詞,並羅列了三個成份:

(一) 是道德上被出賣了;

(二) 是合法的權威所導致的;

(三) 是在一種高風險情況下發生。

其後,有很多戰爭歸來的士兵,也發生類似的情況。他們主要是心存憤恨、羞恥及內疚,但沒有經歷創傷後壓力症的生命威脅或恐懼感覺。其主要原因是人類本身並沒有互相殺害的傾向,但在戰爭期間他們遇到不少殘酷的情景,包括要殺害或虐待敵人,以致良知受到衝擊。

除了軍隊以外,其他專業團隊(特別是服務救援人士 )也有類似的道德創傷。因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爆發,醫護人員出現這種心態也明顯増加,特別是疫情早期防備不足,自我防護物品,例如保護衣、口罩缺乏時候,以致在救急扶危時候,自己也有被感染的危險。此外因人手不足而所運用的救治方式,跟課本所要求或自己的期望有很大的差距,於是產生認知的矛盾,例如:在資源缺乏下,先保護自己還是病人?我是否一個好醫護人員?我應否抗拒上級的要求作次等的服務?我可否作逃兵,迫使管理層作出改變?

由於上述的道德困擾(受傷),不少醫護人員出現抗疫疲勞現象,工作效率下降,情緒容易波動,影響家庭及人際關係,甚至出現身體及精神病徵。有研究指出,這種職業上的道德創傷,日後與憂鬱、創傷後壓力綜合症、自殺有明顯關連(見Williamson 等人2018年《英國精神醫學期刊》212 期)。治療這種心靈創傷並不容易,而且有些傳統的心理治療方法並不合適,例如「暴露治療」(exposure therapy)可能更加深內疚與羞愧的感覺,尤其是當確實做了一些「刻意」(而非無意)的錯誤行動,故此治療應該集中在自我寬恕、接納及關懷,並在可能情況下作一些補救;心靈方面的照顧也有其重要性,但最好撇除任何對錯的審判。

新約聖經記載一個故事,在約翰福音8章3-11節,一個婦人在行淫時被捉到,她被帶到耶穌面前。依據摩西法律應該用石頭打死她,但耶穌不但沒有這樣做,反而問大家﹕「你們中間誰是沒有罪的,他就可以先拿起石頭打她。」結果聽的人一個一個離開,剩下耶穌和這婦人。最後耶穌說:「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從此不要再犯罪了!」

麥基恩醫生

COVID-19與「腦霧」

「腦霧」(brain fog)並非一個醫學或科學的專有名詞,只不過是描繪一個人的思維,好像在雲霧中模糊不清。其實,我們每個人可能也曾經經歷過這種情況,特別是在患上感冒或其他身體毛病的時候,包括旅行時差睡眠不足的影響。有些專家甚至認為每個成年人(特別是年長者),每日在下午四時或半夜二時左右,思想是比較不太清醒的,中國人有時稱他為「飯氣攻心」現象。此外也有一些藥物導致這種情況,例如是敏感藥物或鎮靜劑。

至於新冠病毒肺炎的病情中,也開始發現有這種情況,稱為COVID-19腦霧。除了思想模糊以外,患者綜合症的病人也會感覺記憶差退、疲倦、身體疼痛、頭痛、失眠、沒氣力作運動等等病徵。這種情況不單在疫症間突然出現,而且在呼吸系統痊愈後仍然可以繼續數個星期甚至數個月。

至於這病情的成因尚未確定,有認為是病毒入侵神經系統,傷害腦細胞所致,但也有認為是身體免疫機能,因對抗病毒而產生細胞因子(cytokines),造成發炎而影響精神及認知功能。此外,也有認為其他相關因素,例如是肺炎缺乏氧氣、睡眠不足、營養不良、藥物副作用、孤單及焦慮等等,也會直接或間接影響大腦活動。根據美國國立衛生研究所的分析,COVID-19病人中低於7.5至31%出現過這種病徵;而在嚴重患病者中,發病率達致七成。

至於治療方法,似乎並沒有甚麼特效藥物。基本上鼓勵病人吃得好、睡得好、經常作心肺運動,並避免煙酒等。當然若病徵持續不散,或更趨嚴重,則要作些深入的評估,包括身體及精神測試。有些時候,精神治療及心理輔導也有需要。

由此可見,身體與精神健康是息息相關的。聖經也很注重身心靈的全人健康,在新約帖撒羅尼迦前書五章23節:「願賜平安的神親自使你們完全成聖,又願你們整個人:靈、魂和身體都得蒙保守,在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再來的時候,無可指摘。」

麥基恩醫生

COVID-19對前線醫護人員的心理影響

在疫情當中,前線醫護人員肩負起非常重要的「救急扶危」的責任,但也因此比其他人更有被感染的危險,特別是在新的或高度傳染的疾病情況下,包括新冠病毒肺炎。

在疫情的早期,在中國武漢地方,因COVID-19需要住院病人當中,有29%是醫護人員(見D Wang 等人2020《美國醫學學會雜誌》)。除此以外,加上隔離政策或保護設備緊張,給前線醫護人員帶來很大的心理壓力,不單影響了他們的一般生活,也影響在職業上的認知能力及臨床決定,因而間接影響病人的安危。

其實,在多年前的SARS及H1N1(感冒)及目前COVID-19疫情期間,已有研究發現醫護人員的心理健康,較其他職業為差,而護士(特別是女性)及醫療技術人員較醫生更甚;可能由於後者接觸病人的機會略少(見J H De Kock 等人2021年一月份《BMC公共健康》期刊)。此外,也有研究發現在SARS疫情之後,醫務人員出現精神障礙的比率仍然高企,特別是焦慮症、憂鬱症及創傷後壓力綜合症,超過10% (見S Chau等人2021年四月《BMC公共衛生》期刊)。此外,由於疫情需要及人手不足,不少醫護人員被逼要從其他醫療單位,例如骨科,婦產科等轉到疫症病房中工作。由於在新(陌生)的環境下照顧非自己專業的病人,又往往缺乏應付防疫的特別訓練,精神壓力特別嚴重(見A Khajuria等人,2021年三月份《BMC 健康服務研究》期刊)。

由於中國武漢是首個(2019年冬季)爆發COVID-19的城市,Z Zhu 等人在2020年2月上旬,在一間甲級綜合醫院,於醫護人員中作了一個網上精神健康的問卷調查。在收回的5062份回答中(反應率77.1%),有29.8%、13.5%及24.1%出現壓力、憂鬱及焦慮病徵。此外女性,工作經驗超過10年的人會更覺壓力,多是因為有家庭及兒女的負擔。假若有其他慢性疾病或精神障礙記錄,會更易出現上述病徵。當然,有家人或親屬患上或懷疑患上COVID-19,壓力感受更大。但另一方面,醫院及行政部門的關懷,包括合理的輪班制度,網上輔導小組及鬆弛運動訓練,以及有足夠的保護物資,乃是正面保障精神健康因素(文章見 medRxivoreprint 2020.02.20) 。

由此可見,在疫情期間,醫護人員的精神健康不容忽視。若能及早預防及診斷,並加以合宜的支援、輔導和治療,對控制疫情及保障社會健康,非常需要。

在精神健康方面,其實靈性關懷對醫護人員也有其重要性。聖經也有些章節可以給醫護人員一些鼓勵:「我靠著那加給我能力的,凡事都能作。」〈腓立比書四章13節〉「你們也不要忘記行善和捐輸,這樣的祭是 神所喜悅的。」〈希伯來書13章16節〉

麥基恩醫生

COVID-19疫情對專注力不足( ADHD )學習影響

由於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影響,很多學校都改為家中線上學習。這種「家庭上課」(home schooling)確實有一些好處,例如減少上學及下課的交通時間,家長增加參與機會及了解子女學習情況。但是這種學習方式也有其困難地方,包括很難控制學生學習情況及心態。根據一些研究指出,在這期間兒童的行為問題,家庭的衝突(包括父母與子女間的矛盾)顯著增加。此外很多家長感受到精神壓力(情緒化及無耐性),故此需要額外支援方能成功幫助子女網上學習,但這種支援並不普及且花費不菲。

此外,患有專注力不足(ADHD)或其他學習障礙的學童,家中學習更有其特殊問題。根據Stephen Becker 等人2020年美國的研究,訪問了230位青少年(約一半有ADHD)及其家長,得到以下結論:

(一) 22%家庭因要支持網上學習需要額外支出,而只有六成家庭繼續得到學校服務。

(二) ADHD青少年比沒有專注力困難的同學有更多學習困難,而他們的父母更缺乏信心處理這方面的學習,包括與學校的溝通。

(三) 在那些已經參加了「特殊個別支援教育」課程的同學,他們的家長感覺網上學習這類課程,比沒有這種課程的家長,有更大的挑戰;而ADHD同學的家長又比其他家長感覺更辛苦(見2020 年九月份《青少年健康期刊》)。

其實,不少家長確實發覺他們ADHD子女在過去疫情期間,似乎是在浪費時間,沒有正式學到甚麼東西。這些同學生活沒有秩序,家中上課時魂遊四海,毫不專心甚至玩遊戲機,簡直浪費時間!故此教育局及學校應針對這種情況,提供合宜的幫助。根據專家(亞洲精神藥物學會專注力缺乏研究組)的意見,有以下建議:

(一) 為學童編排時間表,定下每日學習、休息、運動、嬉戲的時間。

(二) 學習時間不能太長,也要分段(chunking)進行,中間要有其他活動,因ADHD同學專注力不足,每段學習時間最多為45分鐘。

(三) 提供其他學習活動,如藉著音樂及勞作,代替一般講課方式,不致沉悶。

(四) 對專心學習的同學加以獎勵。除了稱讚以外,也可以給予其他好處,例如玩遊戲機。

(五) 減少家長壓力,例如教導學童(特別是低年班)在父母忙碌期間,盡量不要騷擾他們。若要孩童成功自學,學習地方要盡量把令她們分心的東西移除。

(六) 教導家長也要守約,若應許與他們一起溫習或遊戲時,應該守信、全情投入。

(七) 留意準時服藥,不要因無需上學而認為不需要服藥,其實這個時候更要依醫生吩咐用藥,否則事倍功半。聖經也很注重在家教導子女,在舊約箴言22章六節如此說:「教養孩童,使他走當行的路,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

麥基恩醫生

COVID-19疫情下的有關憂慮

COVID-19是一個世紀性及世界性的傳染疾病。由於疫情的特殊出現,人類身體尚沒有免疫能力,而且沒人有確實有效且安全的治療藥物,因此帶來很多不明朗的因素。在疫情出現的國家,市民的焦慮及擔憂是可以理解的。聯合國及其他人道組織合作成立的「跨機構常設委員會」(Inter-agency standing committee),在2020年發表了一個《對COVID-19爆發的精神健康及社會心理簡報》,在早段中提出一般人對這疫症的常見憂慮,很有參考價值。現簡述如下:

(一) 對一般疫症的憂慮

(1) 害怕染病及死亡;

(2) 避開醫療設施,擔憂會在其中受到感染;

(3) 擔心失去工作,影響生計;

(4) 恐懼被社會隔離或入住隔離地方,而且要與高危人士一起;

(5) 感覺沒能力保護自己親人,甚至恐懼他們因疫情而離世;

(6) 恐懼要因隔離而與親人及照顧自己的人分開;

(7) 不願意照顧那些「因家人及照顧者被隔離」而留下來的老弱傷殘人士;

(8) 因被隔離而感覺無助、苦悶、孤單及憂鬱;

(9) 害怕再次經歷以往疫情(例如SARS)產生的悽慘生活。

(二) 對COVID-19疫情的特別憂慮

(1) 不清楚新冠病毒的傳染情況,因而擔心被感染或感染他人;

(2) 假若出現一些病徵(例如咳嗽或發熱),便擔心被錯誤當作是新冠病毒感染,及因此帶來的不良後果;

(3) 若工作上要照顧其他人,擔心被留在家裏的子女沒有足夠照顧;

(4) 假若照顧者因疫情而被隔離,卻沒有替代的工作人員出現,因此憂慮高危人士(例如長者)的身心健康會嚴重惡化。

假若上述這些憂慮不能解決或減低,或政府未能給予充分信任或支持,就很難怪市民未能對社會的防疫措施(包括社交隔離,自願檢測、注射疫苗)充分合作了。聖經明白人有各樣的擔憂,但耶穌教導他們無需過度:「所以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馬太福音六章34節〉此外,使徒保羅鼓勵信徒要對上主有足夠的信心:「我的神必照他在基督耶穌裡榮耀的豐富,滿足你們一切需要。」〈腓立比書四章19節〉

麥基恩醫生